霍玉却并不着急,只先朝叶英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阿云,道:“叶大庄主,夫人,上次你们二位大婚,霍某因事未能参加,实在抱歉,今日深夜造访,实在是无可奈何,还请你们二位不要介意。”
叶英礼节性的还礼。
霍玉神色稍安,对阿云道:“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小云……”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叶夫人想必清楚,是为了解释为何我会出现在将军府以及……我想把我所有的事情全部告知你们二位。”
“叶夫人可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她很早就过世的事情?”
阿云点点头,从记忆中翻找出那个有些沉郁的夜晚,小小的她和小小的霍玉蹲在路边,看着远处叶孟秋招待客人的灯光闪烁,说过的那些话。
霍玉嘴角轻轻扯了下,眼底却是一片的冰冷:“我说过,我的母亲,她很美,能歌善舞,名动一时;还说过,她的丈夫因此将她视若珍宝,总是在大宴之时让她献歌一曲,以此来炫耀他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尤物……”他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过了很久才继续说,“我的父亲,他是一名很有权势的男子,可惜再有权势,也比不过当时如日中天的霍国公辅国大将军王毛仲,于是父亲在某一次宴请霍国公,我的母亲登台献艺时,王大将军惊为天人,执意要向我父亲讨要母亲。”
“妾通买卖,何况我的母亲,她连个‘妾’都不是,因为身为韦后亲妹妹的女儿,韦氏罪人的后代,只能永世沦为贱籍,父亲无力阻挡,只能将她双手奉上。我愤恨于父亲的懦弱,忧心于母亲的处境,只能随着她一道去了将军府,谁知,那王毛仲因为当年诛韦党时未能尽力,首鼠两端一直遭人诟病,他又是个心胸狭隘偏激无耻之徒,讨要我母亲不过为了出气,于是……在短短数日之内,我的母亲一个弱女子被他虐待致死,我因为撞破了这一切被他的人千里追杀,幸而,得师父相救。”他说完这一切的时候,眼睛已经通红,忽然一拳砸在墙上,生生砸出了血。
“小玉哥哥……”阿云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为什么,你不早和我说这些呢。”
霍玉有些错愕的目光落在阿云并不觉得惊讶的脸上:“你……为何?”
“我为何不惊讶?因为这些我都知道了,”阿云并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脸,“你的心思太多,我原以为有些事情你是决计不会告知我真相的。”
“抱歉……”霍玉有些狼狈的避开脸,这样的话,何止阿云跟他说过,可是幼年时候轻信于人被不断出卖那些惨痛的经历早就教会了他,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公孙大娘,他也未必会什么都说。
“你今天来,肯定不是为了给我讲故事的吧,小玉哥哥。”阿云继续道。
“不错,”霍玉沉默良久后苦笑了一声,“我是来找一个人寻求帮助的。王毛仲终于被我设计下狱,可是此人背后的势力很广,他不会束手就擒,据我所知,他手底下有一个叫做‘隐元会’的组织,正在阴谋策划,打算明晚子时,就将他从刑部大牢劫走。”
“哦?什么人?”阿云听着霍玉之言,心中微惊,她是开了小哈这个挂,可霍玉没有,他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本事把隐元会的情报提前弄到手。
霍玉的目光落在阿云微笑着的脸上,淡淡吐出了四个字:“上仙公主。”
“上仙公主是个死人。”阿云摇摇头,“可以帮你的不是上仙公主,是裴家阿云。”
霍玉微微挑眉,眼中流露出思索之意。
“小玉哥哥,我可以帮你,但,你欠我一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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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刑部大牢
“王毛仲,吃饭了!”送饭的狱卒没好气的将一碗馊掉的饭放在栏杆外头,啐道,“呸,什么玩意儿,还当你是大将军呢?”
坐在草堆里浑身脏污的王毛仲仿佛依旧是高高在上不染尘俗的辅国大将军,闭着眼睛哼了一声:“小子,做人留一步背后好商量,你就不怕我哪一天从这里出去?”
“哟呵,还敢威胁爷?我告诉你,爷就没听说过,被打入死牢的人犯还有活着出去的那一天,哼,高公公交代过了要好好招待你,你要是不想吃饭,爷就赏你一顿鞭子!”他恶狠狠的抖了抖手上的鞭子。
王毛仲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狱卒狠狠踢了下那碗,直接把碗给踢破,然后转身走了:“爱吃不吃。”
其他的人犯也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居然都开始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就这么直直倒地。
王毛仲听见最后一声响,才睁开眼,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手在上面反复摸索着,终于摸到一个空的地方,他带着节奏敲击了三下,两个黑衣蒙面人凭空出现。
他们跪倒在地,道:“天君!”
“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将本天君给带出去!”王毛仲怒喝道,在这种鬼地方呆着,他早就忍受不了了,这两个蠢货手脚也不快一点儿!
两个人迅速爬起来,打开锁,扶着他一路往外逃去,他们早就挖了地道,从外头直接通往刑部监牢,就是为了防止今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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